2009年12月13日星期日

珍視自己的文化

在網上轉貼一篇文章,有關在廣洲如何保存「廣東」文化的問題 - 內地政府一向的長期政策是要普通話成為唯一通用的語言,方言(在廣東而言,是廣東話了)的使用是受到限制、學校教育也不會教授粵語。久而久之,現時即使在廣洲也不見得可以用粵語通行無阻,更不要說在深圳了 - 特別是要坐計程車之時!這也喚起了廣洲人的文化危機感:我們二千多年的嶺南文化會否給北方的文化淹沒掉?

(Beginning of 轉貼)
廣州本土文化网 (http://www.gz106.net/)

廣東人一向被北方人稱為「南蠻」,廣東人袁崇煥為明朝捍衛江山,崇禎皇帝稱他為「蠻子」,今天仍有不少人指 廣東為「文化沙漠」,有國內著名學者指「廣州文化不如北京、上海之大氣」,又指廣州存在「那種根深蒂固的狹隘的地域文化偏見」。實際上,人們(包括外省人 和廣東人自己)對廣東或者廣州的偏見,似乎才是真正根深蒂固的狹隘的地域文化偏見。

廣州民間近年興起一種「懷舊廣州」或者「研究嶺南」的運動,正正就是對這種歷來「大氣候」的反撲。民間自發的《唱好廣州》唱片,唱出廣州舊情懷,推出後大受廣州市民歡迎,位於廣州的珠江電視台推出一連串介紹廣州文化的節目,中國南方讀者最多的《南方都市報》,推出「廣州地理」,透過一系列採訪專題,深入報道廣州的老字號故事,結果造成轟動效應。該報更開出專欄每期介紹有關粵語的趣味知識和某些粵語詞彙源流。

在廣州獵德村(城中村)和舊街因發展而面臨遷拆的時候,廣州人發出了他們保留舊物的聲音,情形有點像香港青年保留皇后碼頭等舊物所引發的「集體回憶」運動。

那是一種身份面臨迷失之後的「再重認」運動。

上海人以上海人而自豪,北京人以北京人而自豪,難道廣州人或者廣東人竟不能以自己身份作為自豪的基礎?

你愈認識廣州,你愈感到可怕。可怕的是,原來大部分人從來不認識廣州所代表的嶺南文化。大部分廣東人妄自菲薄。廣州,是一個一踏足上去 應該感到敬畏的地方,可是大部分人以為那是一個低俗的街市。廣東的首府被矮化成一個市集,二千二百年的興盛不衰之繁華歲月,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,東南亞伊斯蘭文化傳播的幅射中心,六祖慧能剃度之處,改變近代中國命運的革命發源地……

廣州‧反撲懷舊 文物保育的新力量

國內著名學者易中天寫了一本《讀城記》,提到廣州,他第一指出廣州不如上海和北京大氣,第二指出廣州文化基本是一種偏狹的地域文化,易中天的結論是:「廣州的文化建設,也許當從推行普通話開始。」

這種提法,在幾年前應不會引起爭議;不過,今天在少數特別憂慮廣州文化(包括廣東話)沒落的文化人心目中, 這提法肯定值得商榷。最近廣東省領導提出建設「文化大省」,有心人以為是倡導廣東傳統固有文化,不料,接觸之下,發現所謂建設「文化大省」,主要項目可能 是引進外國歌劇,結果一番錯摸,失望而回。

錯摸,似乎是外省人甚至廣東人閱讀廣州時,常常碰到的現象。

當你以為廣州很膚淺很庸俗時,她其實建城已有二千二百年,而上海建城只有七百年,天津五百年,聖彼得堡更加只有三百年歷史。秦漢時的南 越國(除了土著可能更多居民是來自吳國和越國)遺下至今的文物,有西域波斯的銀盒,證明廣州與外貿易始自二千年之前。更奇的是,廣州與外貿易從未中斷,在 清朝閉關時期,廣州是中國唯一通商港口,可謂獨攬全國外貿。當時廣州是世界上第三大城市,僅次於北京和倫敦。

台灣作家龍應台到過廣州,大吃一驚,尤其是當她後來知道禪宗六祖慧能,是在廣州的光孝寺受戒後,不禁問道:「十五年的深藏,風動幡動的哲學辯論,菩提樹下的剃度,竟是在廣州嗎?為何在歷次的廣州行中,無人提及?原來達摩一葦渡江,禪宗初始之處,也在廣州,為何無人告我?」

太多的「無人告訴我」在於廣州,這座城市只是默默地承受被矮化。

廣州話正在消亡

廣州最近的本土紅星名叫東山少爺,他憑《唱好廣州》這張粵語唱片一炮而紅,有人甚至稱他為「廣州許冠傑」。負責製作和填詞的音樂人黃毅成,接受訪問,談及當初為何自資出版這張首以粵語填詞的唱片時說:「因為兩年前我覺得廣州文化日漸式微,廣州話正在消亡。」

說得平靜,但內容實在使人沉痛。

日常生活中有太多例子,廣州的老式房子不斷被拆,或者被翻新到新不如舊,乘的士時司機不識路之餘完全不懂廣東話,公司開會只有一人不懂粵語,全體廣東人必說普通話以遷就之。廣東政府機關,大多不是由廣東人自己掌管,於是一回到單位,奉旨普通話。連服務員近年也全面由外省人接替。據黃毅成 估計,廣州目前約有一半人口來自外省。「我幾年前去了歐洲一次,感觸很深,歐洲國家很懂得保護自己的傳統文化。」黃毅成說。「其實我們廣州人一向好包容外來文化,但近年情況真的太嚴重。」

按他的理解,國家主流意見是想「文化大一統」,一如當年秦始皇,統一文字,體現國家權力,不過,在「文化大一統」背後,主事人未必認識到多元文化也是國家強盛的資源。

黃毅成因出了《唱好廣州》引起極大民間反響,一間以「擦邊球」著稱的電視台請他接受訪問,訪問完畢,對方說:「你這麼激進,我們很難播出。」結果重要的真心話片段給剪掉了。我好奇他說了什麼激進的話,黃毅成說:「我說過去三十年廣東係經濟復興,未來三十年係文藝復興。」

香港作家倪匡最近說:「香港人一定要堅持自己的生活方式,不要被人影響,要自己的生活方式不變,這個都市才有希望,如果變了,那就是一個普通城市了。」

黃毅成說:「一座城市的吸引力,不在於高樓大廈,而在住在這裏的人,住下住下,因為文化而產生的凝聚力和歸屬感。」

「十年到二十年,你跟人家拚的可能是經濟,但文化是跟人家拚一百年。」

讀物理系出身的黃毅成不過三十歲,但他非常熱切想要保留廣州文化,包括廣州話。他覺得讀物理跟搞音樂文化並無矛盾,「亞里士多德又係哲學家,又係數學家,哲學和科學以前都沒有分家。」黃毅成平時填普通話歌詞,但他這次故意要填廣東話歌詞,廣東話有九聲,填詞難度更大。填詞內容方面,都是他在廣州長大的生活見聞,歌詞中有初戀、工作艱苦、常見舊建築街景,內容並不驚天動地,但都是大部分廣州人經歷過的事情, 聽了特別有共鳴。 「點解堅持廣東話,就話狹隘,點解廣東話不能見報,而北京土話卻可以?」

隨著廣州城市化,更多的本土文化急速流失。在廣州,廣州話慢慢變成有時此路不通,而孩童時的玩意,如彈波子、拍公仔紙,正被PSP、電腦遊戲取代。「以前既雲吞麵,係蝦皮、大地魚、豬骨湯底,好好食,而家無晒。」

在廣州面臨急變,舊物舊村舊街面臨清拆之際,記者第一次聽到有廣州市民為保留一條街而上街遊行。《唱好廣州》好賣,賣的不是歌聲,而是一種文化認同,一場身份危機的拯救。

北回歸線 喜見榕樹頭 珠江文化研究者的反思

在廣州,你會發現香港;在香港,你會發現廣州。

蓮香樓、太平館,最先在廣州,後來移至香港。一源二支,後來國內經歷種種變動,有人認為香港的老字號有時反而能保持上世紀真正傳統風味。

一源二支的,還有學校名,如培正、培英、真光等。連黃大仙廟,也是先在一八九九年興建於廣州芳村花地,後因戰亂,道長梁仁庵攜黃大仙(東晉人,相傳在赤松山得道成仙,又名赤松子)畫像到港,然後香港才又建了一座黃大仙廟。

蒙嘉林父親蒙敏生為香港左派攝影師,一九五七年,蒙嘉林四歲時,父親將他送到廣州,一住至今。由於父親在港關係,蒙嘉林經常港穗兩邊走,這可能培養了他對嶺南文化的敏銳觀察力。同樣從事攝影工作的蒙嘉林,認為香港保留的一些廣州文化傳統,比現在的廣州更加廣州,例如在廣州開業於一八八九年的蓮香樓,稍後於香港開分店,直至一九六六年,香港分店仍有分紅予廣州蓮香樓,不過今天香港蓮香樓反而保留了更多百年風味。

蒙嘉林曾帶國內朋友至香港蓮香樓,國內友人但覺座位擠迫,蒙說了句:「你來不是來享受,你是來體驗的!」他喜歡到香港書店搜羅研究廣東話的書籍,認為香港在這方面的研究比廣州更深入。六十年代開始, 廣東話沒落,官方根本想取消方言,更不要說保留和研究。八十年代開始,廣東學校的老師上課只能用普通話教學。

沒有颱風 沒有廣東

目前位於廣州西關的荔灣博物館,是民初英商匯豐銀行買辦陳仲廉之故居,為著名的西關富貴人家大宅,其庭園有一古老榕樹,乃嶺南石山奇 景,名為「石上飛榕」,惹人注目。其實香港和廣州一帶都極多榕樹。蒙嘉林說,嶺南多榕樹,與廣東位於北回歸線有關。原來蒙嘉林曾鑽研並拍攝全球北回歸線自 然地理現象,他說:「全世界北回歸線通過的地方,大部分都是乾旱沙漠,唯有在中國的地方卻鬱鬱??,為什麼呢?」

由於北回歸線過處,日照時間長,出現沙漠不足為奇,如撒哈拉、阿拉伯、埃及;唯有中國的幾個地方(台灣嘉義、廣東汕頭、廣州從化、封 開、廣西梧州、雲南墨江)雖處此帶,但因遇太平洋季候風,颱風帶來充足雨水和氮氣,於是得天獨厚,中國的北回歸線地區,不僅沒有變成沙漠,而且物產豐富, 成為世界自然地理現象之奇蹟。這種氣候適宜榕樹生長,在北回歸線兩邊二百公里,皆見榕樹,一過了這個範圍,就不多見了,所以到了上海,榕樹忽然卻了步。
至於歐洲,更無榕樹蹤影。奇異的是,榕樹這世界上樹冠最大的常綠大喬木,可說是極粗生長,偏偏木質又不堅實,難作家具房子,斬伐之無用,乃得延壽數百年。古代人沒空調,喜於大榕樹下乘涼,或聽講書佬說故事,或欣賞大戲,成了嶺南文化傳揚的集散地。很多榕樹靠近廟宇,往往被稱為神樹。

蒙嘉林說:「沒有颱風,沒有廣東。」一般人以颱風為禍患,蒙嘉林則認為颱風反而帶給廣東生機。正因為廣東地處北回歸線,復近海,以前 廣東無論多窮的人也好,只要往海裏撈魚,往往滿載而歸,山上野味眾多,可謂食之不盡。廣東人嗜吃,一方面因外貿通商,形成不少富戶講究飲食,一方面跟其地 理資源豐富也有莫大關係。廣東人對食之執迷見諸粵言,凡做事皆叫做「搵食」,然後有很多與食有關的俗語,如「食屎食著豆」,「擔屎唔識偷食」等。

蝦餃 瞎搞

無獨有偶,記者在廣州碰到的採訪對象,似乎都對飲食深有研究。蒙嘉林做過職業廚師,對食尤其講究。「現在的蝦餃,真的是「瞎搞」,皮又唔靚,蝦又唔靚,以前蝦餃係鄉村小菜,用河蝦來做,細細隻,要那種鮮味,唔係而家大大隻。」

廣州近年冒起一班廣州文化關注者,黃毅成等一班較年輕的,重點是童年回憶及一些建築文物(包括城中村、橫街窄巷小舖);蒙嘉林則與一班中年學者組成在一起,研究重點是粵語文化(如廣東粗口和廣東民謠)和歷史掌故。「長期缺乏人文文化意識的教育,是中國教育的失敗。」蒙嘉林說:「政府重點是搞經濟,教育投放的資源也少,何況文化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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幸近數十年香港的成長,因為政治上同經濟上有「防火牆」 - 英國的關係,而可以獨立成為了另一個粵語文化的中心。但隨著回歸,與及「中港融合」的調子愈唱愈高 - 現在滿街,或者地鐵車廂裡也是聽到用普通話的人了。屬於我們的粵語文化,同樣地,也會有被矮化消亡的一天嗎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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